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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鹤】殊途

*连环杀手Jason X 警官Neil。

*纯属虚构。

*赠 @月兔兽 老师。

Summary：是非，黑白，瀑布和天台。

12月7日  6:30

Neil打开通往天台的门，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吱呀声响。透过微亮天色和潮湿雾气，他看到不远处背对他站着的Jason。Neil关上门，拿了个简陋的锁把门给锁上——虽然也没人来，但以防万一。

“高警官，你来了。”

“我来了。”Neil往Jason的方向走，右手则随时准备拔枪，“你到得比我早。”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Jason说着转过身，Neil几乎是同时拔枪对准了转过来的Jason，对方像是早就料到，不慌不忙，笑着举起双手继续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站了3个小时了。”

Neil站定，逼自己直视Jason的双眼，他有些绝望地发现他办案数年，见过无数恶人，却从没见过Jason这样明明早已罪不可赦，眼神却一片澄澈的人。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我当然知道，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是吗。”

“你不准备辩解一下？”

“高警官。”Jason依然带着笑，“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一刻，就早已有不容辩驳的证据了，不是吗。我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

“你要自首吗？”Neil问出这句话的第一秒就后悔了，他明知道答案的。

Jason轻笑出声，放下举起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觉得可能吗？”

Neil没有说话，也没有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只有冬日的风呼啸着吹过二人。Neil举枪的手有些僵，他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却被Jason看在眼里。

“高警官，把枪放下吧。我既然答应来，就没有想过要反抗。何况……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Neil明知面前的人死不足惜，完全不可信，却还是在五秒钟之后将枪扔在了脚边。

“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吗？”Jason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枪，只看着Neil说。

“当然。很可惜我没找到瀑布。”

“冬天还是太冷了，高警官，我可不想被丢进冰水里。”

Neil开口，却没发出声音，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恨，夺去无辜的生命，蔑视法律和道德，毫无人性可言。但……

“不是假的。”Jason没等Neil说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Neil的声音终于跟着哈出的白气一起进了萧索风中，“如果是假的，你也不会在认识我之后整整三个月没有作案。如果是假的，你又怎么可能突然失手，留了被害人活口？”

Jason耸了耸肩：“我真的只是失手了而已。”

“从未留下蛛丝马迹的五起犯罪，和，皮肤组织留在了活下来的被害人指甲里？”Neil往前走了几步，快逼到Jason跟前，“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那我可不敢。”Jason用手按住Neil的肩，又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我只是厌烦了。”

“厌烦什么？杀人、鲜血，还是被害人绝望的尖叫？”

“说不上来。大概是厌烦了没有你的过去吧。”

Neil一时语塞，每每此时他都会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会变成Jason那样的人，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他，面前这个人嘴里说的到底哪些是真哪些又只是他信口编出来蛊惑人心的谎话？

“说回刚刚的瀑布。”Jason笑了笑，“到底谁才是莫里亚蒂呢？”

“……我们，我们本可以……”Neil说得有些咬牙切齿，“本可以是夏洛克和华生的。”

“不会的。”Jason摇摇头，“你知道不会的。你是夏洛克，而我不可能是华生。”

“那你……”Neil这才发现Jason已经往后退到了边缘，他把目光移开——尽管他知道这在对峙中是大忌，望着不知远处那一幢房子的尖顶，颤抖着声音问，“那你，愿意为我死吗？”

12月7日  4:00

Neil此刻坐在专案组的会议室第一排的桌上，盯着面前的白板。人都走了，偌大的会议室只开了一排灯，白惨惨的。

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案件情况，最后所有复杂曲折的关系网统统指向了正中间。

J？

一周前有女子报案，称遭到袭击，挣扎后逃脱。经过前期调查初步判定，很可能跟一年前出现的连环杀人案有关——除了被害人没有死亡以外，其余均和“J”的作案模式一样。

代号是一年前成立专案组时定下来的，因为所有人看到第一起案件的现场时，不约而同都想起了开膛手Jack。

从一年前第一起案件被发现开始，J又先后作案四次，每次都相隔两个月——而专案组发现，案发地点按时间顺序连线，已经逐渐形成了“J”的形状，但没人知道这是他的本意，还是他知道了警方给他的代号后，发出的挑衅。

他从不留证明身份的表示，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专案组反复勘察、走访现场、鉴定所有可能有价值的东西，却还是抓不到一点J的蛛丝马迹。在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并心惊胆战看着又一个两个月快结束，而“J”还差一个勾即可成形时，犯罪突然停止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案件。

而这一次根据被害人的说法，她对疑似J的袭击者进行了反抗并抓伤了他的手背，现在袭击者的皮肤组织已经被送去鉴识科。

“不管怎么说。”四个小时前刚结束的会上，专案组组长难得有些兴奋地说，“就算这个人不是J，至少是J的模仿犯，从他身上或许能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Neil此时此刻待在空旷的房间，白板上的J都要被他看出重影，恍惚间蓝色的字逐渐淡化，脑海里的字挣脱出来，鲜红地印在白板上。

Jason。

他拿出手机，按开，锁屏是两个月前换的合照。他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解锁，点进通讯录，按下第一个联系人。

只“嘟”了一声不到，电话就被接起了。

Neil先只听到了呼啸的风声，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开了口：“喂，高警官。”

 

9月7日  19:30

Neil下班后按惯例去了一周前的案发现场，有警官在值守，也还有专案组的在现场忙碌着。Neil问了他们几句，也转述了当天例会的信息，不过总体可以概括成四个字：毫无头绪。

和他们告别后Neil埋着头往前走，每次来这走一遭疲惫就会加深一截，哪怕他们并没有加班，每天睡眠也算是充足。但对Neil来说，这种因为没有线索而无班可加，好像只能眼睁睁看着下一个被害人出现的无力感，比连熬三个通宵都让他来得疲倦。他捏了捏鼻梁，叹气的当口没看到有人迎面过来，低头就直直撞了上去。

听到咣当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Neil才从满脑子的混乱案情中回过神来。他慌忙说着“不好意思”，弯腰替对方捡摔在地上的琴盒。

“吉他？”Neil递给对方时抬头问了句。

“嗯。”对方没恼，接过时还说了句谢谢，“我以前傍晚有时会在这里唱歌，现在……”

他冲不远处全是警察的现场扬了扬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啊。也是没办法的事。”Neil应了声，“吉他没事吧，要不要检查一下？”

对方听了也没推辞，打开琴盒拿出吉他，琴弦碰到琴盒发出轻微声响。

“吉他挺不错的。”Neil感叹了一句。

对方将确认好的吉他放回去，问：“你也玩吉他？”

Neil耸耸肩：“没，我大学前学过二胡。不过有朋友玩吉他，多少知道点。”

“好巧。”对方眼睛亮了亮，“我大学之前也学的是二胡。”

Neil微仰着头，才真正认真地看面前的人。看面容应该比自己大一些，但眼睛里透露出的却是很单纯的光芒，可能因为现在还在玩音乐的缘故吧，Neil想。

“我叫Jason。”冷不丁地对方开口说。

“啊？哦，我叫Neil。”

Neil也不知道怎么就和Jason交换了姓名，当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积攒多日的疲惫也少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当致意，正要侧身离开，却被Jason喊住了。

“Neil警官…”

”我姓高。”Neil听闻也没质疑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反而是告知了姓。

“好吧，高警官。”Jason笑得温和改了口，“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10月7日  20:00

“说说，你怎么做到能邀请一个刚见面的人喝咖啡的？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吃过晚饭收拾好，Neil一边按着遥控器想选点电影看，一边问自己靠着的Jason。

Jason轻笑：“那你说说，你怎么做到面对刚见面的人的邀请，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的？身为警官的警惕性呢。”

被Jason将了一军的Neil快从沙发上弹起来，平时的伶牙俐齿此刻都被害羞给挡了下去，他直直地看向Jason，恋人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哼。”Neil又转过身，像一只炸毛又傲娇的猫。

Jason伸出手按住Neil的双肩，将他扳过来和自己对视。

“说明我们，有缘分不是吗？”

Jason的声音低沉又撩人，Neil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跟着一起震颤，他看着Jason的双眸离自己越来越近，就轻轻闭上眼，回应对方绵长又温柔的亲吻。

 

一个月前他们一起去喝了咖啡，期间聊了一些音乐和书。Neil读大学开始就很久没有碰过乐器，所以大部分时候是听Jason在讲，讲他小时候学二胡、大学时逃课搞乐队去酒吧驻唱、现在时不时会试着创作，也会去地铁站和天桥弹吉他。Neil觉得Jason讲起音乐时是在发光的。

“你是真的喜欢音乐。”Neil感叹，“不，是热爱。”

Jason停下话头一瞬间又回到了平和少言的模样，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光是我一个人在说了。”

“没事，挺有意思的。”Neil摆摆手，喝了一口冰都化掉大半的咖啡。

后来他们聊起书，对话就更完整了起来。他们都爱看哲学和文学，看叔本华也看余华，书单重合度惊人地高。

“我还以为…”告一段落的时候，Jason感叹，“你会更喜欢推理悬疑一类的。”

“平时工作已经够头痛了，还看这一类岂不是加班。”

之后Jason送Neil到地铁站，互留了联系方式，Jason笑着说：“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弹吉他给你听。”

Neil也不客气，说：“好，那我等着。”

结果第二天Neil就又在两人前一天遇到的地方碰到了Jason，他背着吉他朝Neil挥手，不等Neil开口，就温和地说：“高警官，我等你很久啦。”

一句话竟说得Neil脸腾地烧起来。

 

“如果我是夏洛克的话。”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神探夏洛克，刚好是夏洛克和莫里亚蒂在天台对峙的情节，Neil就问Jason，“你会是莫里亚蒂吗？”

Jason揉了揉靠在自己肩上的恋人的头，带着笑意：“当然不会。我只会是陪在你身旁的华生。”

Neil好像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没再接话。Jason起身说去切点水果，走了几步被Neil叫住。他听到Neil站了起来，却也没回头，等他开口。

“那天。”Neil以和刚刚撒娇截然不同的语气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你真的是想去唱歌的吗？”

电视里的对白还在继续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Jason转过身来，还是笑着。

“当然。”声音近乎低不可闻，“当然不是。”

Neil心里一惊，电视里莫里亚蒂刚好对着自己按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巨响。

在Neil还没来得及再问的时候，Jason已走到他跟前。

“我是为了去遇见你啊，高警官。”

12月7日  7:00

“那你，愿意为我死吗？”Neil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多了分颤抖。

Jason没有再往后退，而是往前走了一步，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递给Neil。Neil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衣服兜里。

“你不看看？”Jason问。

“不看。”Neil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刺得喉咙生疼，“是作案经过吧，记录下所有细节的那种。”

Jason勾起一个笑容：“不愧是你，我的Neil。”

Neil眼睛涩涩的。Jason很少这么叫他，更多时候都喊他“高警官”，有时会打趣喊他“高sir”。但每次情至深处，Jason就会紧紧抱着他，在他耳畔唤一声“我的Neil”，声音像快要喷发的火山震动着他的耳膜，空气间充满着爱和情欲的刺激味道，将他送往近乎天堂的地方。

而此时，Neil觉得自己像在地狱，Jason的那一声呼唤，是给他最后的宣判。

“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语气随意地像是之前每一次问Neil晚上想吃什么一样。

“一开始。虽然这么说不太可信…（“我信的。”）那时距离案发已经一周，新闻报道得铺天盖地，你却说你过来唱歌没想到这里发生了凶杀案，难免可疑。后来我去调了前几起案子案发前后一周现场的监控，无一例外，都发现了你。”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逮捕你？因为没有证据。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Neil如鲠在喉，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后半句，“因为…我的确喜欢你。”

Jason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如果…如果我们早些认识…”

“没有‘如果’。而且，早一年认识的话，我们根本不会拥有那么多。我刚刚说过，我厌烦了没有你的过去，但是，高警官，我忍不下去了。我怕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Neil听Jason这么说，反而莫名安心下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枪，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心口，再一把塞进Jason手里——Jason的手在冬日里却滚烫。Neil说：“杀了我吧。”

“我不会逮捕你，但是我的良知不允许我这么做。”Neil笑了笑，“还记得夏洛克和莫里亚蒂的讨论吗，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有一个选择我换了选项，那今天我们可能角色就要对调了。”

“你的良知不允许你逮捕我。那么我难得且仅有的、对你存在的‘人性’，不会让我这么做。”

Jason挣开了Neil的手，笑起来。Neil一晃神觉得他又看到了初识时候喝着咖啡跟他聊音乐，笑得像大男孩的Jason。

“谢谢你，我的Neil。”

Jason的这句话和他往后一仰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的，所以Neil觉得当声音传进他耳朵里时，Jason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12月7日  9:00

“现在插播一则新闻。今早7时10分左右，本市MX大楼有两人坠楼身亡。根据警方提供的信息，初步排除他杀可能。两位死者一位是本市警察局的前警察高天鹤，另一位根据身份证显示为名叫简弘亦的男性。同时，在高天鹤外套口袋里发现的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可以初步确定，两人均与这一年发生的五起连续杀人案有关。笔记本上记录了所有作案细节，内容均为简弘亦书写，最后一页有高天鹤的笔迹，内容为‘世界，再见了’。警方接下来将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本台将为您跟踪报道。”

……

专案组的会议室一片死寂，迟迟没人说话。没人想相信平日里思维机敏比谁都正直的Neil会是连环杀手之一，但他们看着最前面几乎全部推翻重写的白板，正中间贴着Neil和Jason的照片，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想起Neil说过的他最喜欢的、夏洛克对华生说的那句话：“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s,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而白板的右面，则是标记了所有案发地点的城市地图，这天早上的现场照片也被放了上去，和前面的五起案件连在一起。

正好拼成了一个“J”。

END

关于最后，事实上Neil不是共犯，但Jason猜到Neil不会逮捕自己，同时也不会在自己死后拿着本子去破案。所以他做成了共犯的结局，结局也正如他想的那样。

两个人本质上是像的，只是Neil走上了好的那条路，而Jason没有。题目叫“殊途”，最终还是“同归”了。

第一次写黑化且一点都不呆的简老师，感觉又有所突破了。希望没有很ooc。同时，因为脑子不够，所以压根没写推理部分……最终，还是在谈恋爱x

期待评论！